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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趋迎与学术为用黄文山历史观的文化学阐释(3)
再次,黄文山认为,史学必须综合各种社会科学研究,共同揭示人类现象的法则。文化的法则之所以难以获取,黄文山将其归结为文化现象复杂、难以用自然科学的方法量度、文化现象无法进行再演和实验、受自身观念影响制约等原因。⑧黄文山:《文化法则论究》,《社会学刊》第4 卷第4期,1935年,第2、28、26-27 页(文页)。历史的法则也遇到同样的问题,是因为:“(一)以本身为中心的人类对于自己的经验,很难得到客观的理性的研究。(二)人类有相对的复杂性、变异性、适应性,不易加以实验的测量。(三)人生在个人与社会进化的不同段阶,变动不居,难以捉摸。”要克服这些障碍,需要相对应地消除人类中心的观点,要改组、扩大和调节对于人类的研究,特别是要把史学与其他同样研究人类现象的科学综合起来,揭示人类现象的法则。黄文山希望:“我们要打破历史的偶然主义,廓清人生为意志自由领域之肤说,排除假科学的适然史观,造成真正的历史科学,必要综合各种社会研究的结果,找出历史自然历程的法则始。”⑨黄文山:《史则研究发端》,《社会学刊》第1 卷第3期,1930年5月,第2、13、33、38、40 页(文页)。
三、“民生史观”的学术阐释
黄文山提出了历史的法则问题,但没有提出具体的“史则”。这一方面是因为关于历史法则的知识来源不象文化人类学、文化社会学那样有较为系统的理论参考,另一方面可能是黄文山认为自己在史学实践上还没有比较成熟的思想成果。但是作为信仰或者指导研究的意识形态,黄文山以代表国民党主流意识形态的“民生史观”为最高的“历史法则”,因而将这一问题引向与“史观”相统一的问题,并为这一观点提供学术上的解释。
在黄文山眼中,“史观”受文化环境及时势主要趋向的影响,新的历史解释是随着文化环境与时代精神而产生的。在《史则研究发端》和《民生史观论究》两文中,黄文山批评了各种史观,包括:英雄史观(黄称为“伟人史观”)、经济史观或称唯物史观、地理史观或称环境史观、精神史观或称唯心史观、科学或技术史观、人类学史观、社会学史观、综合史观或称群众(或集团)心理史观。尤其重点评论了唯物史观,认为“唯物史观注重经济因子,固然有理。但说唯物史观是历史变迁的法则,未免与事实不符。”①黄文山:《史则研究发端》,《社会学刊》第1 卷第3 期,1930年5月,第31 页(文页)。黄文山认为,从历史上的史观演进看,“民生史观”代表着史学理论的最高阶段,即“史观的演进乃由神学的或作意的,进至玄学的或抽象的,由抽象的进至科学的,今日则把科学与人生打成一片,更进到唯生论的历史观或民生史观来了。”②黄文山:《民生史观论究》,《中山文化教育馆季刊》,第1 卷第1 号,1934年8月,第26、24、27、28、29 页。
民生史观是孙中山提出的社会历史观。根据孙中山的说法,“民生就是人民的生活——社会的生存、国民的生计、群众的生命便是。”民生是社会进化的重心,社会进化又为历史的重心,因而民生是历史的重心。孙中山要求,“要把历史上的政治、社会、经济种种中心问题都归之于民生问题,以民生为社会历史的中心。”③孙中山:《三民主义·民生主义第一讲》,《孙中山全集》第9 卷,中华书局,1986年,第355、377 页。国民党建政后,在确立意识形态的过程中,这一观念被推到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并由官方作了大量系统的阐释。陈立夫用“唯生哲学”对孙中山的民生史观作了修正,认为宇宙本体的属性是“生”,“唯生的一元相对论,认定整个宇宙为一生命的巨流,万物皆有生命,所以是‘生的哲学’。”宣称“生”才是人类历史的中心,“人类的一部历史,显然是一部为求生而有的一切现象的历史,由此可知生才是人类历史的中心”。④陈立夫:《唯生论》(上),正中书局,1934年,第57、79 页。在1930年代以后,“民生史观”成为国民党统制社会科学研究的意识形态基础。
黄文山后来提到,他在1930年代初回国时,“适值文化界对于民生哲学有过热烈的讨论,而陈立夫先生有唯生论的著作行世。我都受过影响。”⑤黄文山:《〈黄文山文集〉自序》,《黄文山文集》,台北:商务印书馆,1983年,第3 页(自序页)。他对“民生史观”作了极高的评价,认为它正是“集东西思想之大成,对于人道生存的整体、社会思想运动的全部,作综合的解释”,是随着20 世纪新的文化环境和时代精神而产生的新的历史解释。如果说19世纪是一个“科学”的世纪,20 世纪就是一个“综合”的世纪,“民生史观”就是在中西文化汇通的近代中国产生的新思想和新精神。只有“民生史观”,“才能说明整部的人类进化史”,⑥黄文山:《民生史观论究》,《中山文化教育馆季刊》,第1 卷第1 号,1934年8月,第26、24、27、28、29 页。“在历史科学中,唯生论的历史观或民生史观亦可算是历史的一种新综合。”⑦黄文山:《历史科学与民生史观》,《更生评论》第1 卷第2号,1937年2月,第8 页。
文章来源:《文化学刊》 网址: http://www.whxkzzs.cn/qikandaodu/2021/0629/76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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